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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层公务员离职潮来临?我为何辞去公职

2014-08-08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作者: [T T]


现在,不少公务员出于各种原因开始辞职,其中一个比较主要的原因是在同龄毕业人群中收入不高,且无法晋升。


下面这篇文章的主人公李大昕,从乡镇选调生到成为甘肃省高级人民法院的一位纪检人员,政治仕途貌似非常舒坦,也让同学羡慕。但,为何他却在这个时候决定辞职?


周刊君希望能通过这篇文章能给正在犹豫、迷茫的你,带去些许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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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大昕


整三年。


2011年大学毕业前,我从高逼格的上海淮海中路45层高的淮海国际广场(在那里实习)回到老家甘肃,考了一种名叫选调生(类似公务员系统校招管培生)的东西。


据说,这些孩子作为党的后备干部,以后都是领导。


我深受触动进而作出决定的经过,包括去一些体制内亲戚家看到其良好的物质条件,父母本不丰厚的生意上给人送出去的烟酒金条和储蓄卡,以及自己在广州一家本土4A广告公司做了半年实习AE,又辗转至上海一家号称过全球最大的国际4A广告公司,拿着五百块一月的实习补贴,昼夜颠倒打了近一年文案兼设计的杂后,被开出2500块月薪。


走的时候,我的总监Orange跟我说小昕你要知道,这个社会是要论资排辈的。水哥送了我一本签了赠言的《我的广告生涯》。


那年,我们班除了瞧不上4A的,有3个人混进了4A,后来都离开了。


您千万别觉得这小伙老提钱,俗。


从没见过马斯洛第二层的人,就这副德性。


毕业前那家4A的创意老大打过两次电话给我,意思是想回去就回去,有一段时间允许我考虑,但因为公务员考试已在日程上,就没了下文。


考试后紧接着是毕业,几个月等待后,我被分配到老家甘肃某地级市一乡镇政府(为了避免给原单位惹麻烦,我省去了具体地方),之后两年多时间里,我经历了从乡镇干部,到区委宣传部,到现在副省级的甘肃省高级人民法院当了一名纪检干部。算上等待分配期间在市委组织部帮忙的两个月,三年内,我恰好在乡镇、区、市、省四级政府的四个单位干过。这个速度和结果,在我所知道的选调生里,算是很令人满意的。


很长一段时间内,和在大城市工作的同学们打电话,他们会亲切地称呼我为“李乡长”,我尊敬的回应,X总见笑。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的人生发生质的变化。这三年,与其说是经历,倒不如说是修行。我为烈日下吃西瓜的区领导打过伞,喝过区领导当众赏的满红酒杯白酒。最常客串的是提水大叔和保洁阿姨,一周醉酒两三天算正常。其实在机关,这些毛都不算。你能做到领导或者客户吃了一颗葡萄要吐籽的时候一个箭步冲上去递上一张纸巾然后包好拿走么?反正我知道你和我打死做不到,但是有人能做到,所以我们只能是凡人。


到高院后,除了环境,唯一的变化是现在回家父母请人吃饭会刻意地带上我,父母说话有底气些气氛就变得相对轻松,我敬完酒,客人会客气地给“省上的领导”回敬一杯,说些客套话。但事实是,父母遇到问题我还是完全帮不上什么忙。


在一同出去就职企业的同学大多事业有了起色时,我还在科员的职位上,和同龄的年轻公务员一起过着低薪枯燥充满抱怨的日子,盼着什么时候工资能涨两百块。我50岁出头的同事被领导喊小X的时候,我震精地预感到,我特么可能到50多岁还是个小李。


在外企时常听同事羡慕体制内的稳定,加班少,有时间过生活照顾家庭。在体制内时听同事说自己小舅子在上海外企当部门头头,一年几十万,可比我们活得潇洒太多,干公务员有啥意思。我身边有人辞职下海,也有人辞去500强外企的职位去当了公务员。当我们真正懂了这个世界其实是个围城,城告诉我们,城不围起来,那就不叫城。


人就是这样,要是没有笃定地心,容易受环境影响,就注定要走弯路,我就是例子。我甚至会在某天下决心离开时和朋友痛快地吃个烧烤醉了场酒,就开始舍不得这种安逸。


于是,我在这样一个矛盾的环境中自我矛盾了三年。这三年除了公务员考试是实力通过,其他事情没一件能自己搞定,要不是父母,我早都在某一个高速公路收费口堵在升不起来的卡,望着身边的车一辆辆略过ETC扬长而去。


现实是,很多人冲着朝里有人好办事的想法进了体制,却没有清点一下家当,衡量在现在这种形势下,够不够把自己顺利送入上升渠道,成为既得利益者,以致冒大风险换来一辈子平凡碌碌无为。当然这是有些人求之不得的安逸稳定,这是价值观的问题,至于你有没有观过世界有没有价值观,我不知道。


所以到头来发现,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你现有的所有条件,都是你该得的,没有资格抱怨或者要求这个世界再给你点什么,这个世界给你的最大公平,就是改变的可能性。就像发完一桌牌,牌好牌坏大家都不会觉得有问题,之后你能做的只是选择叫地主或者不叫,接着把牌打好,而不是要求重新发牌。


至于拼爹,那是先天优势,就像在这个看脸的世界有人生得好看有人丑。你不能指望说来你先把爹坑了或者脸蒙了,我和你拼本事,那对人家不公平,十有八九你本事还不如人家。人家甩着自己的长说你们看老子多牛逼时,你最好乖乖拽紧腰带。扬长的权利在于人家,避短的选择在于你。


当我现在能相对平静地看待问题,变得不急躁,我深感自己曾经的无知,看似浪费的几年的时间,是为自己的试错买单,学费交出去必然没得退。到现在我都羞于说自己可能走错路,当初离开的那么坚决。


我决定辞去公职,找一个出口,去创造一些可能性。体制经历永远不可能是成长的空白或者污点,任何一种经历都有它的作用,我不敢说自己下海,但很多行业牛人都有体制内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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